青痕

原耽或霹雳同人(日月,意绮)/老九门一八
笔名:青痕

【佛八】算尽第五章:发现

五、发现

 

黄昏时分,老茶营旁。

长廊幽静,日光鲜少照进来,前几日刚下了阵雨,青石板上的冒出了不少青苔,长廊之后,有一个小香堂,才到黄昏,香堂里就点了灯。

这地方虽小,五脏俱全,常年弥漫着檀香味。香堂伙计同齐铁嘴告假的时候,齐铁嘴还没什么精神,懒洋洋地应了一声,对着铜镜龇牙咧嘴地吐出舌头。

这伤得可不轻啊,他瞧了眼舌头上的伤,满腹心事地叹了口气,看样子没个十天半月是好不了,疼还是其次,主要是不能吃好吃的了。

可惜了,可惜了,齐铁嘴连连摇头,佛爷府上新来的大厨烧得一手好川菜,这一伤,怕是吃不着了。

他刚上了药,满嘴苦味,虽腹中饥饿,也实在没有食欲,他方才倒是强迫自己吃了一点,才刚入嘴就吐了,这舌头现在金贵,受不得冷也受不得热,难伺候。

“八爷!”

突然有人在门外叫了他一声,是张启山的声音。

齐铁嘴听到这声音,吓得险些摔了镜子,忙把镜子搁在了桌上,暗自庆幸还好没打碎,不然多晦气,他意外佛爷会上他这来,心里不由猜测着张启山来找他的目的。

张启山走了进来,把手套摔在了齐铁嘴的算命摊上,四下打量了一眼,目光移到齐铁嘴脸上的时候,不由笑出了声:“你贴这东西,就不怕留疤?”

齐铁嘴摸了摸脸,他顶着那牙印回来,一路上的人都投来暧昧的眼神,指指点点地说着什么“是哪个泼辣的姑娘这么豪放。”“真不要脸!”之类的话,他实在不知如何解释这牙印的来历,只得去路边买了个狗皮膏药糊了上。

“又不是姑娘家,怕什么留疤。”齐铁嘴倒是不在乎,他舌头伤着,说话有些大舌头,倒是难得咬字还算清楚,不愧是嘴上讨生活的。

张启山玩味地看着他:“这么说,你是要顶着我的牙印过一辈子?”

齐铁嘴这才意识到这点,忙站了起来:“完了完了,我都没想到!”

张启山被他的样子逗乐了,心里的火气就散了,从口袋里掏出几个瓶瓶罐罐放在桌上:“还不过来。”

“这……”齐铁嘴看那些瓶瓶罐罐上的洋文,就知道这都是好东西,一时有些受宠若惊,“这怎么好意思……”

更让齐铁嘴震惊的是,张启山竟然撩起袖子,打开了药罐,这架势显然是要亲自为他上药,张启山突然对他这么好了,齐铁嘴心里就越发慌了。

“佛……佛爷……我还是自己来……”齐铁嘴伸手去接药罐,谁知张启山突然举了起来,让他扑了个空。

“少废话,别让我动粗。”张启山没好气道,一把扯着齐铁嘴的围脖拉扯了过来,齐铁嘴脸上的伤倒不算严重,已经消肿了,就是几个血印子看着有些可怜,他手指挖了一坨药膏,涂在了上去。

药膏倒是好东西,涂上去清清凉凉的,舒服了不少,齐铁嘴舒展了眉头,脸上涂完了,就剩脖颈后头那处了。

那地方是齐铁嘴痒痒肉,现在红肿一片,伤得不轻,张启山看清伤口,眉头就皱了起来,他可以想见当时自己用了多大力,才会造成这样的伤口,他手指刚碰上去,齐铁嘴就缩起了脖子,笑出了声。

起先他倒不觉得什么,可碰一下缩一下,咯咯笑个不停,也是让他没了脾气,莫名地觉得有些好笑。

“你之前在谢女坡说的那个故事,那个樵夫是在哪摔下去的,可还记得?”张启山边洗手边问了一句。

齐铁嘴对着镜子看他脸上涂的药膏,闻言有些吃惊:“佛爷不是不喜欢听故事吗?”

张启山没好气道:“少废话,记得还是不记得!”

他一凶,齐铁嘴就老实了,想了想:“这么说起来……好像就是在谢女坡附近,咦,这事倒也巧啊。”

张启山听了,脸色沉了沉,也不等齐铁嘴再问他什么,转了话题:“有吃的吗?”

齐铁嘴犹豫道:“有是有……怕是不和佛爷胃口。”

他伤了舌头,晚上准备的吃食只有小米粥和两碟小菜,这小菜没放什么佐料,无味得很,张启山府上多是好东西,这些东西还真是入不了张启山的眼睛。

可张启山什么也没说,不但把那些都吃了,还把先前齐铁嘴没吃完的那一碗也吃了干净,看样子是真饿了,齐铁嘴有些过意不去:“不如去巷子口炒两个菜?”

张启山已经吃完了,他吃东西又快又安静,看得出是受过训的,放下碗:“我打算过几天再去一趟谢女坡。”

齐铁嘴一听,脸色就变了:“佛爷!你是知道危险的!”

张启山不想听他那一套,挥手打断了齐铁嘴的话:“这次你不必随我去。”

但让他意外的是,齐铁嘴听了这话,不但没有松一口气,反而恼怒地涨红了脸,张启山敲了齐铁嘴的头:“你这是什么表情?”

齐铁嘴哼了一声:“佛爷当真以为我是贪生怕死才一直劝你不去的?也未免太小看了我齐铁嘴!佛爷救过我的命,我们算命的都信命,既然冥冥之中已有定数,你救了我,就注定我要救你一回。”

张启山眉目柔和了下来,嘴上仍是刻薄:“就你?”

齐铁嘴被激得跳了起来,他张口太快,动到了舌头上的伤处,眼角顿时挂了泪,张启山眯了眯眼,有些危险地看着跳脚的齐铁嘴,冷不丁伸出了手,两手指已雷电不及掩耳之速探入齐铁嘴口中,夹住那舌头就抽了出来。

齐铁嘴吓出一身冷汗,又不敢一口咬下去,只能被张启山夹着舌头拖到了面前。

张启山看了一眼,就松了手,手指上站着一层透明的津液,有些嫌弃地皱了眉头,非常心安理得的在齐铁嘴衣服上擦干净:“你为何不干脆把舌头咬下来?”

齐铁嘴听出他语下的关心,悻悻然捂着嘴退远了一点。

“这次你不必去,你帮我盯着那几个日本人。”张启山捡起手套,戴了上。

齐铁嘴大着舌头问:“是不是出了什么事?”

“你收拾一下,陪我去个地方。”张启山没有回答他的话。

齐铁嘴眼睛一瞪刚还说不用他陪着去,转头又要陪,早知道刚才就痛苦应了,悔不当初:“又要去哪!“

“你说的那个老妇人家。”张启山已经走出了门。

张启山要去老妇人家,自然是去看那老头子的死状,齐铁嘴心里犯嘀咕,这大热天的,人都死了好阵子了,现在去不是正对上一堆腐肉?能看出什么名堂。

可怜他一个伤兵遇上一个特不近人情的长官,齐铁嘴又好奇为何张启山不带上那张副官了,多个人来挖坟,总比他这个算命的要快些吧?

既然是来挖坟,那肯定是不能惊动旁人的,好在那老妇人家穷,也选不起好墓地,只是在自家后山的玉米地挖了个坑埋了。

“佛爷……你觉不觉得有些不对劲?”齐铁嘴绕着那坟地走了一圈,“你看这坟地周围两米,这些玉米都枯死了,要知道玉米可是很耐旱的!”

张启山捡了一片枯叶看了看:“不是旱死的,是毒死的。”

“什么?”齐铁嘴吃了一惊,一转身就见张启山已经下了铲子,忙闭上眼睛拜了四方,念念叨叨:“阿弥陀佛,各路神仙,恕罪恕罪。”

张启山一头黑线,踹了他一脚:“还不快过来帮忙!”

好在这个夏夜有月,月光皎洁,玉米地被照得透亮,两人忙活了一会,四下虫鸣蛙叫不断,山风阵阵,倒也凉爽。

等张启山开了棺,齐铁嘴本能地捂住了鼻子,然而并没有预想中的腐臭味,齐铁嘴觉得奇怪,就凑了过去看了一眼:“怎么……怎么会这样?”

已死了多日的老人,不但没有腐烂,面上还带着鲜活的表情,就像压根没死,只是睡着了,唯有不再起伏的胸口证明这的确是个死人。

张启山沉了沉脸,伸手撬开老人的口。

“没有牙齿?”齐铁嘴躲在张启山身后,“佛爷你想确认什么啊。”

张启山检查完老人的牙床后,才站直了身子:“他的牙是被人拔光了。”

“拔牙?为什么人都死了还要把他的牙给拔了?”齐铁嘴百思不得其解。

张启山盖上棺材,又重新埋了土:“还记得我说过的那个死得古怪的亲兵吗?”

齐铁嘴点了点头:“你在山上说过,我本来还想问怎么个古怪法。”

张启山拉着齐铁嘴往山下走,走得远了才道:“和这个人一样。”

齐铁嘴起先没有反应过来,等反应过来了又觉得不可置信,他小跑到张启山面前,拦住了路:“佛爷的意思是……”

“那亲兵回到提督府后没多久,就开始见谁就咬,和疯了一样,我命人拔了他的牙齿,结果他就死了。”张启山神色淡淡,“这个老人的故事,怕是与你所说的有所不同。”

“你的意思是……这个老人也是疯了,见谁就咬,他儿子怕他伤到家人,这才把他关到了地窖,后来拔了他的牙齿,这个老人就死了?”齐铁嘴怎么也不能相信这是真的,“可是……”

“没有可是,你还记得你撞了邪,控制不住自己的时候,是想干什么?”张启山目光落在齐铁嘴的脸上,“我所想的,还留在你脸上呢。”

齐铁嘴本能的捂住了脸。

张启山脸上浮出一丝笑意:“你我都是九门中人,对这些邪煞气有一定的抵抗力,加之所中毒性又浅,才虚惊一场。”

齐铁嘴点了点头:“你说得很对。”

“所以我要去一趟谢女坡,看看到底是什么搞的鬼。”张启山眯起了眼,也不等齐铁嘴反对,他又道,“日本人已经盯上了谢女坡,如果我们不尽快解决,还不知道会惹出多少麻烦事来。”

齐铁嘴叹了口气:“佛爷说的自然有道理,可你我都知道这毒性的厉害,若佛爷孤身涉险实在是下策,至少先联系其他几门,一同商议。”

张启山摇了摇头:“就是知道这毒性厉害,才不能带多人去,到时候反被自己人连累。”

齐铁嘴脸上有些热,这个被自己人连累,可不就是说的他?他自认巧舌如簧,但每次对上佛爷,总是说不过他,看样子功力不够,有待修炼。

“我不在的时候,你盯着那些日本人,你这个盘口不惹眼,就算在他们附近出没也没人会怀疑,一旦他们有风吹草动,你就去知会张副官,他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。”张启山边走边交代,“九门现在各管各的盘口,这些年私交虽在,也早不如当初了。”

齐铁嘴叹了口气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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