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痕

原耽或霹雳同人(日月,意绮)/老九门一八
笔名:青痕

【佛八】算尽第一章:启程

  • 启程

 

第二天,天还没亮,九门提督府就热闹开了。

“咣当”房门被踹了开,齐八爷一个激灵,被这一声巨响吓得跳了起来,那门撞到墙上又弹了回来,被一只带着皮手套的手挡了住。

齐铁嘴惊魂未定,摸索着找到了他的眼镜,从他那堆图纸里头抬起了头。

张启山靠在门框上,正在戴手套,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狼狈样子,修长而有劲的腿包裹在军装里头,像一只蓄势待发的豹子:“洗把脸,准备走了。”

齐八爷没睡成好觉,看图纸看太晚趴在桌上将就了一晚,此时腰酸背痛的自然没个好脸色,再反观张启山精神抖擞的样子,对比之下只是让他满腹怨言,他回头看了一眼漆黑的天色,没好气道:“这天还没亮呢,这么着急早干嘛去了,总得先用了早膳吧?”

“早之前,不是逮你去了?”张启山回了一句。

齐八爷被噎了一下,有些气弱地站了起来,转了话题,扭了扭腰:“啧,我的腰啊。”

“把脸上的字擦一擦,下楼来。”张启山指了指左颊,眼里都是笑意。

齐铁嘴起先有些没反应过来,低头一看,只见他压在脸下的那一张字迹都有些晕开了,一滩干涸的水迹映入他眼睛,他脸一红,忙搓了一把脸。

等齐铁嘴吃饱喝足提上他的褡裢,天边就有些泛白了。

他轻车熟路地从柜子后头取出写着“一卦准”的幢幡,才后知后觉的回过味来,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,他这些吃饭的家伙都在这九门提督府上安身立命了,不由拍胸跺脚,暗自叫苦,这佛爷的人情果然欠不得,不过承了一回救命之恩,这都不知卖了多少次命了。看张大佛爷这架势,是完全没有放他一马的样子,往后的日子可如何过下去,只能盼着少出些乱子,让这尊大佛在长沙清闲养着,让他也能喘口气。

一般小事都用不着张启山亲自出马,而让他亲自出马的,十之八九都是凶险的大事,哪一次不是九死一生?

若非张大佛爷本事了得,早多少年,他们就该下去见列祖列宗了。

齐铁嘴不死心地又算了一卦,愁眉苦脸地像吞了黄莲。

他在上面磨磨蹭蹭,下面的人已经等不住了,车灯正对着窗口照了进来,张副官提着嗓子叫了他一声,他有气无力地应了,乖乖下了楼。

他到楼下,院子里空空荡荡,除了几个守卫的张家亲兵,就只剩下张启山和张副官两人,他很快察觉不对劲了,提了提眼镜拦在张启山面前:“佛爷,你别说就我们三个啊。”

张启山从他的车上下来,接过张副官手里的行礼:“怎么,八爷是嫌排场不够,要八抬大轿抬去吗?”

齐铁嘴急了:“我说佛爷,张大佛爷!上一回那个小疙瘩还带了几个亲兵呢,这次这样一个大家伙,你居然就带一个半人?”

张启山笑了:“一个半?”

“我还是挺有自知之明的,在斗里,我最多能算半个,真遇上啥事,我可一点忙帮不上,你带上我也只能是图个乐,解解闷。”齐铁嘴理了理他的长衫。

张启山道:“的确挺有自知之明,放心,这一回我们不进去,只是取个东西。”

齐铁嘴半信半疑:“什么东西,居然让你亲自去一趟。”

张启山这一回没有理他,只是笑了笑,拎着他的衣襟往前走去:“废话这么多。”

既然不下去,齐铁嘴心情就轻快了一些,快步跟了上去,反而把张副官甩在了身后。

“佛爷,要不我再给你算一卦?这一天头一卦,可是最准的,你说你想知道什么!”齐铁嘴这回清醒了,话格外地多。

张启山摇了摇头:“我不信这些。”

齐铁嘴讨了个没趣,就转头去缠了张副官:“要不我勉强给你算一算?”

张副官只是笑:“八爷还是别勉强了,留些力气走路吧。”

齐铁嘴脸一沉,瞧着大步往前走的张家两人,哼了一声,拔了根狗尾巴草叼着嘴里,慢吞吞地跟在后头。

这出了长沙城,太阳就跃出了山头。

张启山选择徒步前行,自然目的地不远,齐铁嘴觉得有些奇怪,从昨天那图纸画的墓穴机关来看,肯定是个大斗,可这长沙附近并没有他不知道的大墓了,他觉得有些奇怪,更好奇张启山要的是什么东西,心里像只猫挠似的发痒。

一路又都埋头赶路,除了风声鸟叫,连个屁声都没有,齐铁嘴最耐不住,小跑了上去。

“这样赶路怪没意思的,不如我们来聊聊天,再不济讲讲故事也是好的啊。”齐铁嘴也不等他们拒绝又或是答应,自顾自地又道,“我先说一个!”

张副官只觉得好笑,他正要开口拒绝,就见张启山放慢了脚步,心领神会地闭了嘴。

“我之前在老城庙摆了个算命摊子,遇到一个来算命的老太太。那老太太一看就没钱,穷得连件像样的衣衫都没有,别的算命先生不肯帮她,我呢不缺那一口饭吃,见她可怜就帮她算了一卦。”齐铁嘴说到这,就摇头叹了口气,“这世道乱,都是可怜人。”

张副官翻了个白眼,但张启山都没开口,他自然没什么好说的。

“她老头子前阵子砍柴摔下山,摔死了,那之后她孙子晚上总闹夜,哭闹着不肯睡,她怀疑是她老头子回来了,小孩子阴气重,看得见大人看不见的东西。”

张副官忍不住打岔:“这来找算命的做什么?不是该去道观里求道符?”

齐铁嘴见总算有人搭理他了,兴致就更好了:“她倒是想去,可是没钱啊,现在哪个道观不捐些香油钱还能求符的?也是病急乱投医找了我这么个算命的。”

“啧,那然后呢?”张副官不忍心坏了他兴致。

“其实她一走过来,我就知道怎么回事了,她身上有尸气。”齐铁嘴又是叹了口气,“她家老头子摔下山并没有摔死,自己爬了回来,可是伤得不轻,这样的穷困人家又哪里请得起大夫?他儿子一狠心就把他藏地窖里头,等死了再抬出来葬了。”

“后来也怪了,那老头不知怎地,一直没死,他那儿子等了又等,最后还是活活饿死了他爹,老妇人眼花耳聋的,没听到动静,但那孙子却听到了,夜里啼哭不已。老妇人听了我的话,死活不信,自己跑回家打开了地窖,果然发现了地窖四面墙上都是一个个的血印子,都是老头子饿得很了,在里头砸出来的。”

张副官听到此处,脸上漫不经心的表情才淡了:“这么说,老妇人其实每天都和老头在一起,眼睁睁等着老头饿死?这老妇人要是知道真相,还不要哭死了?”

齐铁嘴点了点头:“但凡家里有一两个闲钱,也不至于如此,你要是在老城庙多坐上一日,这样的惨事能听一箩筐。”

张启山回头看了他一眼:“你倒是喜欢听故事。”

“既然知道,现在可轮到你们说给我听了。”齐铁嘴吐掉嘴里的狗尾巴草。

张启山笑了笑:“我的故事,可不便宜。”

齐铁嘴一顿,走到张副官身边,拿手肘捅了捅:“你的听不起,他的总可以吧?”

张副官看了张启山一眼,见张启山点了点头,无奈道:“我可不会讲故事,说得不好,八爷也别嫌弃。”

“不嫌弃不嫌弃!”齐铁嘴哪会嫌弃,这深山老林的,有人肯陪他说话已是求之不得,哪敢说嫌弃。

张副官想了想:“一年前,长沙城外来了一群流民,挡了官道,佛爷和我受命去疏散。白天有些事耽搁了,等我们赶到已是亥时。”

张副官果然是不会讲故事,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,没有半点起伏,听得齐铁嘴有点瞌睡。

“哪是什么流民,不过是湘西那边来法师拿人钱财,把客死他乡的老乡带回去的,一屋子的尸体,都带着高帽面纱,我们大半夜赶到,又恰好凑到法师不在,的确吓了一跳。”张副官想到当时情形,也有些不好意思,“带去的亲兵都没见过赶尸,好在佛爷在,才镇住了场子。可谁知那些尸体突然动了起来,朝着我们就走了过来。”

齐铁嘴自然是知道赶尸一般都在夜里赶路,那些法师穿着差不多的衣衫混在尸群里,也难怪张副官没看到,可听到此处仍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。

“那天正好是惊蛰,一道闪电过去,接着就是轰隆雷声,佛爷说是活人生气惊动了尸群,让那些走尸迷了方向,就朝我们扑了过来!”

张副官说到这,就见草丛里动了动,一道黑影从他们面前蹿了过去,齐铁嘴惨叫一声,本能地扑到张启山身上,紧紧把住张启山的手臂把头埋了过去。

张副官好端端走着,被齐铁嘴这一声惨叫吓得不轻,顺着动静看去,就见是一只野兔,又好气又好笑:“八爷,就你这胆量还想听故事?”

齐铁嘴吓得脸色惨白,从张启山身前探出脑袋瞧了一眼,见真是只兔子,才松了口气。

张启山低声笑了起来,带动胸腔一阵震动,不说是齐铁嘴,就连张副官也难得见到张启山这样笑,张启山不笑的时候,端得是不怒自威的气派,但一旦开怀大笑,会露出一边的酒窝,就显得和气多了,他少年老成,自然知道这一点,故而鲜少大笑。

齐铁嘴虚惊一场,元气大伤,说什么也要停下了休息休息,不肯再走,张启山倒是没有反对,三人寻了一处阴凉地,坐下休息。

走到这地方,齐铁嘴若再不知道他们要去哪,也就白瞎了他在九门的名声:“佛爷,你这是要去谢女坡啊。”

张启山喝了口水,点了点头:“不错。”

齐铁嘴又耐不住掐指算了,他一算,脸就皱成一团,心里嘀咕,最近这是怎么了,算的卦分明凶险万分,可却显示是个好卦来。

他们算命的都是泄露天机的,有损阴德,故而有无事不占,不动不算,同一事不可多算的原则,他这两回算是投机取巧,原先问此去凶吉,这次算的是张启山近日运势,算是换汤不换药,但也巧妙地避开了原则问题。

齐铁嘴擦了擦汗,干脆不管这些了,四下打量起地势来。

风吹草动,漫天的云被吹了散开,这山势连绵,大有龙游之态,他摇了摇头,连道了几声可惜。

张副官凑过来:“可惜什么?”

齐铁嘴指着这山道:“这山势走向本该是一处风水宝地,可惜缺了水,龙困浅滩,硬生生断了生气,能不可惜吗?”

张启山若有所思地皱了眉头,站了起来:“休息好了,就走吧。”

齐铁嘴哎呦一声叫唤了起来:“才这么一会,哪够啊,佛爷……哎,佛爷,你等等我啊!”

张副官紧跟了上去,看着手忙脚乱捡幢幡的齐铁嘴:“八爷快跟上。”

齐铁嘴大叹命苦,认命地跟了上去。


评论(12)

热度(378)

  1. 共8人收藏了此文字
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